学科专业调整方案(学科专业结构调整)

【专家·面对面】

对话嘉宾：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副院长李立国

沈文钦，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

赵世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研究生院副院长、教育学院教授

为什么要进一步推进学科专业调整？

教育周刊记者：习近平总书记近日对研究生教育作出重要指示，指出要进一步推进学科专业调整。那么，为什么学科专业调整是推动研究生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任务呢？

李立国：学科专业的调整是社会知识结构变化的体现。新学科的诞生和传统学科的衰落也是知识整合和社会需求变化的结果。从历史的角度看，从中世纪大学的“七艺”到今天的数千个学科领域和方向，都是知识分化和经济社会发展的产物。学科、专业在交叉融合中不断前进。20世纪以来，知识结构不断变化，传统知识被新兴知识取代或补充。跨学科学科体现了学科知识的高度分化和融合。过去25年，诺贝尔奖获得者从事跨领域合作研究的比例接近50%。只有学科和专业不断调整，适应知识发展趋势和时代进步，研究生教育才能不断响应时代要求，引领经济社会发展，培养高层次创新人才。能够更好地满足党和国家的发展需要。可以说，进一步推进学科专业调整是研究生教育的基本命题和必然要求。

沈文钦：近几十年来，科学突破和创新越来越依赖于学科交叉，这是学科、专业跨学科动态调整的结果。在自然科学领域，典型的跨学科研究领域包括生物化学、纳米科学、神经科学、系统生物学、环境科学、药学、癌症研究等。以神经科学为例，该研究领域涉及生物学、化学、认知等不同学科。科学、心理学、语言学和计算机科学。社会领域面临的问题，如公共卫生问题、国际关系问题，也需要采用跨学科方法进行综合研究。因此，面向国民经济社会发展主战场、面向人民群众需求、面向世界科技发展，培养适应多领域需求的人才，必须深化学科专业调整。

赵世奎：传统上，我国研究生教育采取学科化管理模式。以“学科”作为科学研究、人才培养、学术组织的基本框架，以学科目录的建立和调整作为管理的基本手段。《学科目录》对学位专业审批、人才培养计划制定具有明确的指导性和指导性。教师的教学和学生的科学研究遵循学科的逻辑和范式，主要在学科的“领地”内进行。规定了人才培养的规范，学科目录的科学性成为人才培养能否满足社会需求的前提。因此，为加快培养国家急需的高层次人才，需要进一步推进学科和专业调整。

教育周刊：自1983年试点以来，研究生学科目录已经历了3次分类调整。现在中央提出要深化学科专业调整。与之前的调整有何不同？

李立国：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发展主要以“增量”为主，现有“存量”调整不够，呈现出“存量决定增量”的发展模式。但在我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产业结构升级加快的背景下，“存量决定增量”的模式未必能满足经济社会发展和产业升级的需要。有的学科和专业我们就继续发展，有的学科和专业我们就增加学科和专业。因此，各学科的博士和硕士学位授予数量也以同样的速度增长。部分学科人才培养存在过剩，但学科结构没有太大变化，国家急需人才以及交叉学科和新兴学科人才培养不足、数量不足。

跨学科学科应成为一个学科类别

教育周刊：当前，我国一些新兴交叉学科处于有话语权但没有身份、有影响力但没有地位、有贡献但没有资源的尴尬境地。通过进一步推动学科专业调整能否改变这一现象？

李立国：下一步进一步推进学科专业调整，可以考虑在学科专业目录中增加“交叉学科门类”。当然，进一步推进学科、专业调整，必须遵循教育规律，妥善处理不同学科之间的关系。一是妥善处理基础学科与应用学科的关系，加大对基础学科的支持力度。基础学科是应用学科的基础和源泉，一流的基础研究是应用学科发展和高新技术转化的基础和前提。我国很多应用研究和核心技术无法突破，根本原因还是基础研究薄弱。二是妥善处理文科与理工科的关系，科技教育与人文教育并重。从发展阶段来看，我国仍处于工业化中后期，理工科在研究生教育中仍占较大比例，但这并不意味着文科可以被忽视。顶尖创新人才和拔尖人才在文理融合的多学科环境中成长。各研究生培养单位要坚持文理并重，促进文理融合。三是妥善处理现有学科与新兴交叉学科的关系，建立有利于新兴交叉学科发展的体制机制。交叉学科应享有与传统学科同等的地位。可以考虑在学科专业目录中增加“交叉学科类别”。学科门类下有一级交叉学科和根据问题或领域灵活设置、开展交叉学科研究的二级学科。人才发展活动。

教育周刊：跨学科门类必将为研究生人才培养带来新气象。

沈文钦：是的，跨学科研究可以让不同学科的专家组成团队进行协作研究，也需要一些具有跨学科专业知识的研究人员。因此，如何培养高水平复合型人才涉及复杂的方面，这将是我国研究生教育面临的重大挑战。要在课程设置、导师选择等方面树立跨学科意识，完善复合型人才培养方法。规章制度，完善跨学科指导委员会、答辩委员会、学位评定委员会等组织体系。此外，还需要配套的学术评价体系改革。鼓励不同院系的导师参与研究生培养，最根本的一点是解决导师参与的积极性问题。在多学科导师指导的模式下，相关成果必须以团队模式发表，这涉及到论文署名排名、知识产权归属等一系列涉及科研激励机制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学术评价体系需要进行一些改革，比如承认非第一作者和非通讯作者的贡献，鼓励跨学科团队在科研评价中的合作。

教育周刊：一些研究生课程没有体现出研究生教育应有的强度、深度和难度。跨学科学科会给研究生培养质量这个问题带来改变吗？

沈文钦：研究生培养过程中，最关键的三个方面是课程、科研参与和导师指导。科研参与一般在导师的指导下进行。因此，课程和导师制度改革是促进复合型人才培养的重要抓手。从课程的角度来看，根据我们2017-2018年对全国硕士、博士研究生为期两年的调查，研究生对课程的满意度是所有培养环节中最低的。其中，学生普遍反映跨院系选课存在诸多制度障碍。复合型人才的培养必须通过不同学科的课程培养学生的跨学科意识和跨学科研究能力。在这方面，我们可以借鉴发达国家的一些做法。在导师方面，要突破长期单一导师制度的限制，强化导师团队指导模式，让学生得到不同学科、不同院系导师的集体指导。对此，北京大学等高校已经做出了一些改革探索。例如，北京大学允许博士生在确定论文选题后，根据研究需要选择不同院系的导师。选择医学与工程交叉学科课题的学生可以同时选择工程学院和医学系的导师。

通过学科治理现代化实现学科专业动态调整

教育周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国研究生培养以本科为主，缺乏个性化培养，学科专业设置难以适应经济社会发展对人才的需求。如何通过学科、专业调整来解决这个问题？

李立国：学科专业调整的核心是处理好政府与大学的关系。政府通过放权、保证质量、确定标准等方式推动学科和专业调整。关键是要形成“需求与条件相结合”的刚性约束机制，使研究生人才培养在社会需求和自身办学条件的双重约束下发展。既要考虑人才培养的社会需求，又要考虑自身的师资队伍和经费保障、硬件设施等办学条件。因此，必须以服务社会需求为导向，健全学科专业动态调整机制。教育行政部门要坚持简政放权、做好服务、健全动态调整机制。实行培训单位自我评价和随机评价相结合的评价方式，适时引入国际评价。根据评估结果，对社会需求少、培养质量差、就业率低的学科和专业及时调整或取消。实行分类管理，不同培训单位的培训任务有不同侧重点。政府必须充分授权并控制总量。至于培养结构，高校可根据学生就业、社会需求、学科发展、师资队伍等情况自行确定，实行注册制。不同类型的高校应承担不同的培养职责，管理不能“一刀切”。例如，学术学位和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应针对不同学校进行重点培养，并在比例要求上实行灵活的管理规定。

赵世奎：学科目录的调整本质上是一种规划。一方面，作为学科目录划分主要依据的知识体系相对稳定，相互之间的界限也相对清晰。然而，现实世界面临的社会需求不仅超越学科、变化迅速，而且往往难以预测。另一方面，由于学科目录的调整需要一定的时间，在新的现实需求达成共识并进入学科目录之前，不可避免地存在人才培养的“窗口期”。因此，学科目录调整的滞后很可能成为研究生教育人才培养和科技创新的一道难以逾越的“墙”。立足研究生教育新功能定位，构建研究生教育学科调整新思路、新模式，要从衔接人才链、创新链、产业链的宏观角度推进学科治理现代化。

教育周刊：如何推进主体治理现代化？

沈文钦：在西方一些发达国家，交叉学科逐渐获得了独立于传统学科的地位。他们不仅拥有专属的学科目录代码，而且拥有相对独立的人才培养项目。他们在学术评价上也被分开对待，比如英国的科学研究。在评价框架中，癌症研究是一个独立的评价单位，其地位相当于化学、物理学等传统学科。人类社会正在进入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是以新能源、新材料、基因工程、人工智能、量子技术等为基础的，这些科技进步已经突破了传统单一学科的范围，成为跨学科的，这就需要纪律治理。实现现代化。

赵世奎：我们要跳出学科“常规”，打破“学科培育——学位设置——人才培养”的传统流程。培训单位以国家战略和经济社会发展重大迫切需求和主要方向为导向，以自身特色优势、资源条件、现实需求认识和趋势分析为指导，超越知识体系、研究范式和单一学科的组织挂靠甚至跨学科建立，整合多学科、多组织的资源，以“个性化项目”的形式开展研究生教育。在该模式中，教师的教学和学生的科研主要遵循问题解决的逻辑，学科目录主要起到信息统计和管理服务的作用。新的研究生教育“项目”一旦满足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得到培养单位和用人单位认可，并达到一定规模，将自动纳入学科目录。一般来说，依据学科目录培养研究生相当于市场“提问题”，教育管理部门“解决问题”，大学只是“抄作业”；而按照现代学科管理培养研究生就相当于市场“提出问题”，大学“解决问题”，教育管理部门“批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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